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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杳杳不归（第10页）

我初见外婆时很小，但外婆已经是垂暮老人，我知道她终会在某一天离开我，却远远低估了外婆离世带给我的伤痛。

我哭的眼睛红肿，学习上连连出错，甚至有一种接近病态的想法。

我要和外婆一起走。

因为外婆离开之后的家与我而言，是炼狱，而非港湾。

往日还会稍降辞色的亲戚冷脸相待，无数纷杂秽语向我砸来。

他们指责我读书是浪费外婆微薄的棺材本，指责我因为读书没有照顾好外婆的身体，指责我自私自利。

他们还无端端给我编造谣言，生活混乱，关系复杂，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不值得被爱的女孩子。

我不能穿漂亮的短裙，不能穿喜欢的吊带，不能戴漂亮的饰，因为那会变成我自甘下贱，勾引男人。

甚至在阳台一件黑白配色的大号棒球服也能被说是带男人回家过夜不检点的证据。

在我被无端谩骂，生生承受这些语言暴力的时候，我的父母视而不见，甚至加入其中。

我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是错在我生来没有父母感情薄淡，还是错在我没有选择权的被生下来。

我更加寡言少语，希望早点自立，不再和这些人有任何接触。

大二那年，我见到了楚贺。

他捧花迎光而来，像极了拯救灰姑娘的英雄。

「你是沈杳学妹吧？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喜欢你。」

他那时眼中情意真挚滚烫热烈，即便被我拒绝，眼里的光亮也不过灰暗一瞬，然后马上又亮起。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知道这太仓促，你慢慢考量，我会一直等你！」

后来的半年里，楚贺果然细心细致，我觉我喜欢他了。

我们开始恋爱，前几年很顺利，是甜蜜恩爱的神仙眷侣。

直到梁清出现。

她是楚贺工作中带的实习生，娇憨可爱。

我现楚贺总是和她在一起，开始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如同从前关心我一样。

他不再专注于我。

最后我因病而亡，哭诉自己没有被珍惜疼爱，直到我如今升于星空，眼前一幕幕过往划过。

原来我生病时也有过一碗热粥，淋雨时也有一把撑起的伞，心心念念一碗菜时，也有人为我亮起灯火，原来我死后，也会有人哭断肝肠，为我难过。

原来我有人疼惜，有人爱护，有人惦念。

原来我不是生下来没有爹娘的杂种，不是别人话语里肮脏无比的垃圾。

13

从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刻，我就是自由、有价值，且配得上一切美好的人。

临行前我向许鸢告别，那时她哭的伤心，她说除了言霖和我没有别的人爱她，可如今，我走了，言霖万花丛中不归家。

但不是这样的。

我们是生来不如普通人那般家庭圆满，我们是生来没有太多人的喜爱，可那又怎么样，我们也生来值得被爱。

花有花期，盛放早晚而已。

阿鸢，我会是天上星，永远陪着你。

番外——楚贺

我是楚贺，杳杳的前未婚夫。

在我和杳杳恋爱的九年里，我对杳杳从情深几许到一见厌烦。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每日里的唠叨，要我添衣加裤，或许是她每日里一样的饭菜，要我乖乖吃完，或许是她每日里重复的生活。

总之那时候我不再对她心动，我开始不爱归家，不喜欢她做的饭菜，不觉得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是光彩照人，不觉得她的细心细致是爱我的体现。

我厌烦她，觉得她每天不厌其烦的催我回家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和约束。

明明我们只是恋爱关系，明明我们并不是夫妻，却让我明明白白的感受到柴米油盐的无聊和琐碎。

然后我遇到了梁清。

她像极了当初的杳杳。

差不离的可怜身世，一样温软无害的笑，乐观积极的性子，像极了我喜欢的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