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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杳杳不归（第9页）

楚贺状似才注意到，但微曲的指尖钩住了线，将它死死缠在手上。

他应当早就知道这线是为了绑住我用的。

我已经不想再去纠结楚贺为什么会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只觉得胸口郁郁不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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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我受到牵制，死了还要被人这样像只猫儿狗儿一样做条链子绑在身边，这多少让人觉得烦躁。

但也正是我心绪不稳的时候，本就细若游丝的丝线变得隐绰起来，大有要断开的意思。

我想起了见到许鸢的那次，似乎也是因为情绪太大的波动才飘飘荡荡离开了楚贺身边，但等心绪平和，便又回来了。

「杳杳，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正满脑子想着楚贺从前做的那一箩筐对不起我的事情，那边罪魁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没回答他，看着虽细，却依然绑在腕间的线叹气。

可能是因为真的对楚贺半点感情都没有了，连那点委屈不甘心也没有了，所以根本不能有什么情绪，平静的像潭死水。

倒是楚贺，哭的更凶，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好不狼狈。

「杳杳，是我害死你的，可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我陪你一起死也行，怎么都行……」

他哭的抽抽，知道抱不住我，所以只虚虚捏住我的袖角。

然而我真的释怀了，即便知道眼前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曾经给我带来很大的伤害，但也没有半点酸涩感觉。

我摸了摸他的头：「乖啦，你哭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

「杳杳和我重新开始不就是最好的安慰吗？」

楚贺抬头，语气认真。

他从前也这样，像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样子，我总是包容又迁就的。

但如今事事皆不同。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笑的温和，「这个招数现在对我没有用啦。」

楚贺望着我，眸中忽而有了一抹笑意。

他说那一笑像极了我们两人初见时的样子。

然后他抬手，腕间细线由他而起的那一端开始变得灰暗，直至变成如碳的颜色，随风而散。

终于，在我死去之后，我得了自由。

番外——沈杳

我小时候怕鬼，但除了外婆和许鸢外，谁都不知道。

因为怕，所以我幼时总是在夜里哭闹，后来长大，就用被子蒙着头，在里面啜泣。

但现在不怕，因为我自己就是鬼。

父母将我丢给外婆后，我还算年幼，四五岁的年纪，晚上也还是哭闹，所以外婆在她的大床旁边放了一张小床，让我睡在她身边。

那是我刚到外婆家的第二天，打雷又下雨，即便温和慈爱的外婆就在身边，我也吓得抖，最后忍不住，将头埋在枕头上，被子紧紧裹住全身，呜咽着啜泣。

我怕被现，所以哭的小声，眼泪大颗大颗渗入长袖子睡衣里，底下被衣料遮掩的伤口沾了泪，像小针刺着一样疼。

但我不敢喊疼，只把脸又往枕头深处埋了埋，压低了声音。

可是被角被嫌弃，床头灯光暖黄，我被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故意哭，太大声了，对不起，我哭太大声了……」

我一遍一遍道歉，看见外婆抬手，下意识护住了脸。

外婆一怔，将我抱进怀里，她说：「宝宝为什么要道歉呢？小朋友害怕，就是会哭哭的。」

那一天我才明白，原来小朋友害怕不是错误，哭也正常，这不用挨骂，更不用挨打。

12

我手上被竹条抽出的伤渐渐好了，但不爱说话，见了谁都是怯怯弱弱好欺负的样子。

外婆带着我去了她的好友家。

在那里，我见到了许鸢。

她比我大一岁，叉着腰，小嘴撅起来：「那小不点要叫我姐姐咯？」

她说话声音有些大，我往外婆身后躲了躲。

许鸢歪了歪头，向我伸出手，这次的声音柔柔的：「我叫许鸢，我带你去找我外婆藏起来的零食，好不好？」

我伸了手，至此，我短短的一生里都有她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