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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杳杳不归（第6页）

我确诊那天，许鸢配着我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细碎，树影斑驳，是很好的天。

她说：「臭杳杳，你要是敢死，我马上跟着你一起去，到底下揍你，找你算账！」

我摆出一副苦瓜脸，撒娇的话还没来得及接上，她便眼中含泪，紧紧抱着我，声音都打颤儿：「杳杳，挺过去，你挺过去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嘿嘿，我就知道许鸢最舍不得我了。

我那时笑着和她说，我会挺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再去吃校门口的炸鸡腿，喝五块钱的珍珠奶茶。

可惜了，我食言了。

我没能活着。

现在我成了魂儿，也没能陪许鸢多久，又化作点点晶莹，飘飘荡荡去了楚贺所在的地方。

他和梁清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全做了，如今正和梁清一起，窝在我和楚贺之前租的公寓里。

梁清看起来很高兴，手上拿着我去年送给楚贺的生日礼物：「那我们把房子收拾收拾，这里以后就是我和贺哥的家了。」

楚贺看着梁清手里的玻璃水晶球，微微皱了眉：「只需要把没用的东西丢掉就好了，你拿它干什么？」

梁清一愣，另一只垂在背后的手成拳，紧了紧。

但她面上还是笑的。

「贺哥，这个东西不就是没用的东西吗？又不能当做吃穿用。」

「它摆着很好看。」楚贺站起身来，低头盯着梁清：「我很喜欢，它不是没用的东西。」

他将水晶球从梁清手里拿过来，转身回了房间。

楚贺关门的声音很重，连我也被吓了一跳，梁清呆愣在客厅，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楚贺似乎有点心烦气躁，我飘进房门后看到他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但他从前是不抽烟的。

天色晚晚，他将头埋进松松软软的枕头里，深吸了口气，面上露出浅浅笑意。

然后他唤了一声：「杳杳。」

我这下才看清楚，他埋而进的是我原来的枕头。

「……」

我人都傻了，脑子里只剩了两字。

「晦气」。

8

楚贺和梁清正式在一起了，在一个月前。

那天他和梁清表白，在一众朋友的欢呼里，他送给梁清一束雪白颜色的玫瑰。

可梁清并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她喜欢那种，热烈的、馥郁的、一眼就觉勾魂摄魄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玫瑰，她也喜欢红的，还要是艳丽芬芳的正红色玫瑰才好。

至于这种清汤寡水的浅淡，是我最爱的。

从前我与楚贺恋爱的时候，我总有意无意提起，我喜欢玫瑰，喜欢花，喜欢各种各样的小惊喜，但楚贺总是装作听不懂的。

他送我的东西可以是梁清不要的小玩意儿，可以是买一送一的赠品，却从来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现在我死了，他偏偏要送白玫瑰。

他好像一下子就记清了我所有的喜好。

在我和他合租的小屋子里，和梁清表白他送了白玫瑰，床头柜依旧摆放着我送的水晶玻璃球饰品，原木色衣架子上搭着我给他织的围巾。

我是死了，但好像又没有死去。

梁清如愿以偿得到了楚贺，却好像又没有得到。

楚贺多年夙愿成真，却好像并不快乐。

沈杳这个名字像是扎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留着疼。

楚贺不允许梁清碰任何我从前留下的东西，不允许梁清删掉他手机里任何一张关于我的照片，不允许梁清再说我半句不好。

他的烟瘾也越来越大，一根又一根，屋子里乌烟瘴气，可他偏偏十分享受烟草带来的片刻安宁。

楚贺可以受得了云烟雾绕，梁清却不然。

她被楚贺快逼的疯。

楚贺不再是意气风的白衣少年，成日里酗酒抽烟，辞了工作，形似疯魔。

他和梁清讲述和我的相遇，相知，以及相恋。